农业经济史：16世纪荷兰的农业技术，和平是荷兰经济成功的基础

引言

 

 

法国国王和贵族依靠农民缴纳的税捐和租金生活，坏年景里，大多数人生产的粮食连自己的家庭都养不起，更不用说投资新的农业技术了。

 

 

16世纪，人口激增，每个家庭都有更多的儿女需要养活，许多农村家庭只好把他们拥有的土地分割成更小的地块。在法国的大部分地区，这种财产分割造成了几乎不可避免的农业退化。这个国家靠着政府干预才从几次严重的饥荒中活过来。法国落后的农业影响了整个经济。国王给他的宠臣授予了特殊津贴，就像童话里，公山羊拥有收取过桥费的权利。

 

 

这种拥有特权的人还可以将他们的权利遗赠给继承人。慢慢的，公路、桥梁、运河和纤道都开始收费，区域之间的粮食运输变得缓慢又昂贵。在法国这样幅员辽阔、气候多样的国家中，所有地方的粮食同时歉收的情况基本不会发生，但事实是这些领主特权阻断了分配，饥饿的人们得不到其他地区的接济。除非政府为了挽救生命，强力介入，否则将谷物从一个地区运到另一个地区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。

 

 

法国没有像英国那样统一的国内市场，不过内战期间，只要国王的垄断专权被废除，商品就可以自由地流通。法国真正拜占庭式的运输安排并不仅限于食品。因为歉收推高了粮食价格，人们没有多余的钱再去购买衣服和家具陈设，工业领域也备受煎熬。法国宫廷的辉煌背后是无数穷苦农民的血汗。

 

 

对这些赤贫者愤怒的恐惧影响了宫廷决策。国王的大臣们认为，任何农业改革实施起来都得冒极大的风险。某位大臣尝试推行过一次农业改革，结果被他的对手指责，说他的创新导致了随后的粮食歉收。旧政权在这种制度的约束下，一直持续到18世纪末的法国大革命才轰然倒塌。不过，法国的经济和政治仍然很强大，它在纺织、家具、葡萄酒、皮革和印刷等制造行业都有令人钦佩的企业，但这些行业加起来，从没有超过法国经济的20%，因为80%以上的工人还在为整个国家生产粮食。

 

 

和平是荷兰经济成功的基础。16世纪，荷兰争取独立时，它的海军异常凶猛地攻击过西班牙，但是独立后，荷兰人民设计的船只开始更多地考虑它的速度和货运能力。这些船只只携带轻武器。这个新设计没有躲开法国和英国的法眼。荷兰著名的快速平底船成了最具吸引力的目标。17世纪中期，两个邻居－英国三次、法国伙同英国一次－挑起了与荷兰的战争。

 

 

他们查获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只，破坏了苏格兰和英国沿海的鲱鱼渔场，这些都是荷兰商业帝国的支柱。荷兰凭借高超的本领和凶残之势猛烈反击，但法国和英国因为优势规模，最终还是赢得了胜利。在最后一场战斗中，荷兰人为了阻止法国军队人侵阿姆斯特丹，打开了拦截北海海域的堤防。如同葡萄牙人在印度洋的所作所为，法国和英国在攻击荷兰联合省时，为了赢得商业让步使用了强制权。

 

 

很明显，欧洲竞争者的思路是，竞争得不到的就用暴力来争取。虽然荷兰人绝不是无法保护自己，但是他们在这些战争中，还是因为自身的弱点经历了一些磨难。17世纪的很长一段时间里，荷兰的财富和贸易范围都超过了英国，但到18世纪，它的经济发展才达到顶峰。荷兰人没有把自己的经济发展向新水平推进，而是成了其他国家商业冒险和犯蠢的大金融家。

 

 

美洲民者在独立战争需要钱的时候就会想起他们。荷兰在工艺品和贸易方面很有创造力，但没有成为技术先锋。荷兰用了一个世纪，才跟随其他国家进入了工业化。甚至它的邻居比利时，这个直到1830年才独立的国家都走在了荷兰的前面。比利时丰富的煤铁储量在它的工业化过程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，更加凸显了自然资源对资本主义发展的价值。

 

 

荷兰人作为欧洲的托运人、修理工和银行家的成功可能有助于解释他们的工业落后。许多荷兰男女找到了作为食利者享受美好生活的方法。荷兰商人和许多成功商人一样，他们投资土地、成为银行家，或是双管齐下，一门心思地争夺地位，享受美好的生活。荷兰人成功地扩大了商业利润的范围。经济繁荣了几代之后，荷兰的统治阶级陷入了僵化，但是此前，它们利用勤劳与智慧创造的财富奇迹仍令其他欧洲国家眼花缭乱。虽然从来并不贫穷，但与它们的邻居相比，荷兰和它的姊妹省还是衰退了。

 

 

尽管在18世纪，它们仍是一片欣欣向荣，可是在无情地不断寻找标志着资本主义历史的新发展的过程中，它们落在了后面。解释没有发生但可能发生的事件总是很有挑战性。为什么阻止前进、创新，并且改变投资？荷兰人是否如批评家所述，是自以为是、沾沾自喜的人民，一旦找到安乐窝就没兴趣在新方向上伸展？或者是否有其他因素抑制了经济发展？客观现实似乎更能说明问题。

 

 

荷兰人从未摆脱古老的限制、粮食的短缺和伴随而生的对饥荒的恐惧。荷兰农民是农业技术的奇才，但是他们可用的土地每年产出的粮食只能养活2/3的人民。1/3的粮食缺口使荷兰人非常需要其他国家的帮助。而且有趣的是，这个弱点貌似不止导致了饥饿，还扼杀了荷兰人的想象力。他们意识上也有很强的依附性，重视安全感，不愿承担风险。

 

 

我在这一章开篇时就说过，在资本主义方式出现前，商业就已经存在了几个世纪，即使没有资本主义的发展，它也会继续繁荣。我想打断大多数人心目中新大陆发现与资本主义萌芽之间的联系，因为资本主义不是贸易的延展。它需要不同的态度和技能。虽然“商业资本主义”一词被频繁使用，但是它有误导之嫌，使人们错误地认为商业资本主义汇集而成了成熟的资本主义。西班牙和葡萄牙的经验表明许多国家并没有发生这种情况，甚至法国和荷兰也能证明这一点。

 

 

仅凭此项记录就能证明这个联系是失灵的。因为商业不会改变，这与影响截然相反，世界经济只涉及非常少部分的劳动人口。年复一年，农业仍旧吸收着国家80%以上的劳动力。改变这一比例会彻底地改变经济－或者至少是这样做可能产生的后果。15世纪末开始的探险与贸易值得关注：它们把亚洲、欧洲、北美和南美彼此紧密连接在了一起。现在，全球所有国家都不能完全不受千里之外事件的影响。

 

 

这有个很好的例子，16世纪初，中国的货币制度变成了银本位，于是全球范围内的白银价格翻了个番。也因为这个转变，运往中国的白银量激增。马尼拉大帆船从新大陆带来的新食物有助于养活更多的中国人。随着中国人口的增长，白银需求也在增加，白银在所有连接的大陆上都起到了货币的作用。欧洲贸易的新经验促进了东印度群岛和新大陆的新商业机构的发展，培养了一批朝气蓬勃的企业家，并且激起了当时人们的想象。舆论随之分析了这些经济的新事物。

 

 

新智力爱好，这个新词语强调的东西成为传统国家向现代转型的关键。许多机械设备和体制规程对企业家很有用，但它们本身并不是资本主义的成因。活字印刷术的发明降低了印刷成本，从而促进了55图书贸易的发展，把探险新闻传遍了欧洲。希腊的星盘和罗盘成为在三大洋航海的重要工具。商人用意大利的复式记账法可以更好地记录他们的收支。

 

 

所有这些改进都对工业企业非常有帮助，但它们不是资本主义萌芽的原因；它们只是资本主义发展的有利条件。资本主义需要不同的社会动态和业界创新，改变粮食种植和商品生产的方式。传统的道德观念深植在文学、法律、宗教仪式、工作流程和人们的习惯之中，不会突然地崩塌，只会慢慢地粉碎。各国政府持续监管着许多农业之外的日常活动。

 

 

结语

 

 

法规法令指定了欧洲中部制造业生产和销售毛织品的程式。城市的公会限制了造纸、印刷书本、生产皮革和制作工具等企业的工人数量。海外客商也有限制性条令。17世纪，英国和荷兰确立了面向商业利益更开放的政治体制。英国政府坚持保留了贵族化，而大部分贵族也满腔热情地走进了新事业。更重要的是，英国发起了许多农业技术改进，这决定了其他经济企业在未来有多少工人、多少资金可用。